关于几个长辈的故事

​ 晚上10点妈打电话过来。这么晚接起电话总让人会有些担忧。无非两种事，一是介绍对象，二是亲人去世。是的，八点多爷爷过世了。说起来这是个可以预期的事，毕竟在国庆90虚岁生日后摔了一跤后已经躺床上差不多一个多月了。那会，爷爷和来吃饭的自己的亲妹妹说，大概这是他们俩最后一次见面了。

​ 而至此，外公外婆，爷爷奶奶皆已去了另外一个世界。对于爸妈而言是一件更为悲伤的事（如同机器猫里说道：再也没有比他们更大的大人了。想起来老爸去年突然和同事吵了一架然后说不想上班了，最后还是和爷爷聊了后返工的。就像大雄的爸爸见到他妈妈后在怀里嚎啕大哭希望一样）。

​ 一直觉得在这一会应该写些什么。 ​ 先从奶奶讲起。因为理论上没有太多可叙述的，她在我爸7岁的时候就去世了，貌似是肺结核（就是学校里最近某位老师得的）。奶奶和爷爷是表兄妹，而结合在一起的原因自然是因为贫穷。还好，后代没有出现什么遗传性疾病，也没有出现傻子。不过，也是因为去世早，导致其四个孩子从小没有太多母爱，性格相对怪异（包括我爸），乃至于他最小的儿子时至今日未婚未育。而这会对后代子女的性格带来极大的影响。未曾探究过爷爷后来没有再讨老婆的原因，也许还是因为贫穷？也许是承诺？只能说，在后来的50多年时光中，爷爷是极不容易的。也是因为奶奶去世很早的缘故，导致春节时候爸爸这边的兄弟姐妹间聚会较少，彼此关系也没有外婆那边的亲密。

​ 和爷爷待的最多的一段时间是小学高年级那会，感觉应该是四、五年级那会家里办所谓服装厂（最后以破产收尾）的日子。学校离家教远，爸妈那会也没啥空了，就在爷爷做保安的门卫室里吃午饭。尽管后来经常和老妈调侃到大概后来没长高也是因为爷爷自身吃的少，以至于连累到我那会每天中午就吃差不多一个咸鸭蛋伴饭吃。对那段时光还有的映像是每天中午听上海人民广播电台的990空中体坛（不知道这节目现在还有没有），还有看宁波晚报（那会总以为报纸中缝的股票信息里带有宁波二字的单位很牛逼了）。这里想起来为什么具体是那段时间在爷爷保卫室那吃饭了，至少在97年年底那会在，因为体育新闻里每天都会报道当天上午最新的nba赛况，然后说公牛由于皮蓬背伤影响缺阵开局战绩不佳）。也许看新闻听广播就是那段时间养成的习惯。有些东西直到长大才发现原来却是小时候的潜移默化。

​ 直到几年前我才知道其实爷爷不识字（起因大抵是爷爷听力不大好，我说还可以看电视的，有些有字幕的。）然而每次放假回去爷爷总能讲一大堆国际国内发生的大事，有些乃至于我自己都未曾关心。还有一些是观城的旧事，只不过这些都会随着他们这一代人的离去而被人们所遗忘，如同未曾发生过一样。每个人的内心世界大抵都是极为丰富的，每个人的经历也都是极为精彩的，特别是对于他们这一代人而言，出生于旧中国，又经历了建国后的种种变迁，只是很遗憾，往往当他们叙述那些往事时聆听者又会有些不耐烦。

​ 在爷爷的三个儿子中，老爸和他最像，长得像，身高也像（如果不像的话也许我又能长高至少5cm了吧哈哈），或许脾气也像。据妈妈说她听说爷爷年轻时候脾气很差，然后经常无缘无故打奶奶。只是说在我成长经历中爷爷除了有些轴，倒也没有特别表现出来。可能是奶奶去世的缘故了。

​ 爷爷也没有什么特别兴趣爱好，貌似也没什么特长（如果种地不算的话），大概这就是一个最普通最典型的农民形象了。在生命的最后几年里（其实不应该这么说，因为后来的身体状况可以说是直线下降，前两年倒还硬朗）。每次去看他，都是坐在小屋门口晒太阳。耳朵已经不大好，每次都得ayong，ayong的多叫几遍才能听到是我来了。眼睛也有些白内障，所以大概这就是唯一能做的事了吧。

​ 外公除了家里贫穷这一点和爷爷有些相同，其他的貌似都不大一样。性格很耐心，说话少，声音也很小。爱打麻将善打麻将90多了还和五六十的“年轻人打，也可以看出身体很好。身高也高（两个舅舅也是，我妈又说了如果我像两个舅舅就好了，又能长5公分）。文化水平也可以，这从他的名字里就能看出个端倪，叶梓堃，梓这代小朋友多爱用，堃身份证字库里还没这字。外公从我小时候开始就一直是大队里做会计的，办公是在屋隔壁的草庵下面的地下室里。手工活也很好，每年都会给我和表弟做两个纸风筝，记得我有一个是老鹰样式的，然而失传了。

​ 外公是在读研期间走的，最后去的原因是前列腺问题，在最后一阵里什么都不想吃，舅舅们问他要吃什么，只是说“村口小店”。后来大舅买了不少回来，试了几样才知道说的是可乐，就这样喝了差不多半个月。理论上外公可以活到现在（7年前去世，今年虚岁100。），如果他有领导级别的医疗条件的话。妈说那会医生说动手术是可以好的，但是两个儿子不大想做，归结到最后是因为钱（其实大儿子有钱），不过儿子是同一个妈，却不是同一个爸。

​ 外公是头婚，外婆却是二婚。大概这个差别原因是外公家没钱（小外公后来也是因为这原因讨了个外地老婆）。外婆是宁波鄞县人，按那会也算是远嫁了。（现在那个村都已经拆迁，每家每户差不多分了五六套房子。）外婆小学那会就去世了，只是也不知道为何对自己那会特别凶，好像除了骂我就是骂我，所以其实说起来有些讨厌。外婆是心梗去世，她这辈可能最大的痛苦是一直过着操劳的日子。

​ 有时候想想，在年老动也动不了，吃也吃不了那会到底内心世界会是如何。大概那会也没什么了，如同我们逐渐接受自己脸上长出了皱纹和斑点，体重超标，头发渐少，好像一切都很顺其自然。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离开对于他们四位都算是一种解脱。

图1：爷爷睡觉小屋

图2：整个大院

图3：办理丧宴的城隍庙社区大堂

2021年1月8日 星期五 天气晴